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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戒赌小说转载】——底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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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racle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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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7-5 08:47
标题:
【经典戒赌小说转载】——底牌(12)
第十二章 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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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两个都要报名参加周三的那场卫星赛即使为此浪费四万港币也值得;现在我们唯一的优势就在于敌明我暗他们都还不知道代表阿刀出战的是我们两个。所以……我们必须在大战役打响前摸清对手的底。”杜芳湖对我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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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正斜倚在床头整理被水溅湿的头。她已经洗过澡了就算我躺在另一张床上也能闻到那股沐浴露的香味;她穿着葡京DC免费提供的睡衣这睡衣是淡蓝色的总是让我想起那个穿着淡蓝色连衣裙的女孩;柔和的橙色灯光洒在她的脸上让那张脸倍添光彩;我留意到她的嘴唇薄薄的在灯光照射下看上去非常性感;但这张嘴出来的声音却一下子打破了这份诱人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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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这么觉得。”我懒懒的说“不过我必须先回香港一趟如果周二能过来的话我就过来;如果不能我会在周三来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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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块回香港。”杜芳湖沙哑的声音低沉到了极点“我想……我们都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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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明白她说的事情是什么……房间里的气氛在那一刻异常压抑我感觉自己无法呼吸。过了很久我才听到她叹了口气说:“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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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房间的灯被关上刹那间房间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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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睡眠并没能持续多久大约两到三个小时的样子。六点整的时候我条件反射般的醒了;而杜芳湖在我起床的那一瞬间也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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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吵到你了吗?”我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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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睡意朦胧的摇摇头:“不管你的事是我自己的问题。我睡得很浅只要一有动静就会惊醒。怎么你要回香港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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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走进卫生间。刷牙、洗脸、梳头、刮胡子、然后换上自己的那一身行头——衬衫、领带、西装、皮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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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这种生物有时候真的很奇怪。以前我一直很反感姨母总是要我穿得整整齐齐;可是等平家到了现在的地步姨母已经不再管我而且我无论穿成什么别人也都不会在乎我反而会把自己收拾得一丝不苟;好像不穿成这样就觉得很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姨母和……姨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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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走出卫生间的时候杜芳湖也已经起床了。她走进卫生间以极快的度完成一切必须要做的事情;然后她走出来拿起她的坤包对我说:“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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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路边拦到一辆的士直奔港澳码头。可是当我们走下的士时正好看到最近的一班喷射轮渡刚刚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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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耽搁得太久了。”杜芳湖带着一些歉意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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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摇了摇头:“没有的事你已经够快了;只是我们运气不太好……还有半个小时才有下一班船要不要去吃些早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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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回香港再吃吧我始终吃不惯澳门的早点。阿新要不然……我们沿着海堤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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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点饿但我没法拒绝杜芳湖的要求。于是我点点头对她说出两个字:“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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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太阳刚刚升起没多久;海风非常大走在海堤上很是有一些凉意。我把西装脱了下来披到杜芳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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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双手抓住西装的衣领满足的叹出一口气然后问我:“你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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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冷但我只能回答她:“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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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点了点头不再说话继续向前走去而我则跟在她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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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前一后的在海堤上走着。这条海堤很长长到谁也不知道终点在什么地方。长到似乎我们就可以一直这样走下去、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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汹涌的潮水不断拍击着这海堤出“哗啦哗啦”的巨响;从堤上往下看那浩瀚无边的大海突然觉得其实自己非常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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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天前没有杜芳湖的出现……当我从这里跳下去;是不是连个浪花也不会溅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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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我突然一阵强烈的后怕;就在这时杜芳湖也正好回过头来她用沙哑的声音对我说:“阿新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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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谢我?你谢我什么?应该是我谢你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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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她转身继续向前走去“陈大卫全下的时候我的心已经完全乱了。继续玩下去只会全部输光……如果真是那样现在我恐怕已经从这里跳下去了;我刚才就在想如果我跳下去的话是不是连个浪花也不会溅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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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猛的一阵悸动。原来我们想的是同样的事情!我想我已经明白为什么她会要我陪着她来海堤上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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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又走了很长一段路杜芳湖在一颗防风树下停住脚步;我也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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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颗很高很大的树。只是枝条和树干都偏向了城区的方向;很明显它是被那永不止歇的海风吹成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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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杜芳湖伸出右手温柔的抚摸树皮轻轻的念出了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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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转过身来问我:“阿新你在网上玩过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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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摇了摇头:“从来没有过我的舍友龙……那个人有时会玩但我不喜欢。因为在网络上很难猜中别人的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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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是这样但网上大部分人都很容易冲动;只要你一直使用紧手玩法在网上赢钱是很容易的事情;当然对澳门的牌桌来说那不过只是些不值一提的小钱。”杜芳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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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吧。”对一个我从来没有涉足的世界我并没有太多的言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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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新你知道我的网名是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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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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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a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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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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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芳湖点点头:“是的你听说过‘美女’阿姨这个人吗?她在香港的牌手圈子里很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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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去年的下半年里我和她玩过很多次sng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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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一个很好的人。”杜芳湖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而不能自拔“在我念小学的时候她是我的邻居;那时我的四弟刚刚出生;父亲和母亲总有忙不完的活要干所以就把二妹、三弟和四弟都交给她照顾;我放学后总要去她家把弟弟妹妹们带回家;她对我们很好经常留我们吃晚饭。就在那段时间里她教会了我怎样玩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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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教得很不错你也学得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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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杜芳湖有些欣喜的笑了“阿新我想你一定看过很多教人玩牌的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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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只看过《哈灵顿在牌桌上》和《级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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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芳湖笑了笑:“这就足够了。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看过哪怕一本这样的书。‘美女’阿姨也从来没有看过。但她对我说轮到自己大盲注的时候再差的牌也要进到彩池里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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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racle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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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7-5 08:48
第十二章 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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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水继续拍打着海堤激起一层又一层浪花;海风带着阵阵寒意呼啸着袭向我和杜芳湖。我们开始往回走这一次我走在前面而她走在我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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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湖我总是听你提起你的母亲、和弟弟妹妹那你到底有几个弟弟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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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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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已经很多了在内地这个数字是令人难以想像的。像我就没有一个兄弟姐妹这是拜计划生育的国策所赐——不过这未必不是件好事有我一个就够受了;如果再来几个的话我很难想像失业后的父亲怎样养活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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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说说你的这些亲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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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可以。”杜芳湖很快的回答“有些事情憋在心里太久了可我一直不知道还能和谁说这些事情;没人会关心我的生活……你是第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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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她的话里听出了浓浓的悲哀。有一歌叫《孤独的人是可耻的》如果照这个逻辑那么所有的鲨鱼都是可耻的就算是拉斯维加斯的那些巨鲨王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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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聚光灯和摄像机前战斗;他们一直胜利、或者偶尔经受小小的挫折;他们玩过的每一把牌都被人记录下来留待后人传颂;但当他们走下牌桌没人会去关心他们的生活;从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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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公认斯杜-恩戈是上世纪最强大的牌手。他一生参加过三十场sop的各项比赛二十多次进入决赛桌;十一次夺冠;现今的世界赌王道尔-布朗森被斯杜-恩戈连续击败十余次在他面前就像只菜鸟一样可笑;所有与德州扑克有关的书都会使用斯杜-恩戈的牌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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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1988年11月22日斯杜-恩戈在一家小旅馆里因为吸毒过量而死;直到他死后的第三天人们才现了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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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一条鲨鱼我也有很多话不知道可以对谁说。姨母不行;阿莲更不行;龙光坤……还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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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我不想说只是我生活的世界是他们所没法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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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杜芳湖加快了脚步走到我的身边她仰头看着我“阿新我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如果你愿意的话一会到了香港去我家坐坐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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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我有些迟疑因为我还有很多事情等着要做、这些事情都需要很多的时间——我预计自己这半个月都将呆在澳门而在此之前我要安排好姨母、阿莲;还要找到……龙光坤;我想我和他之间应该有些事情必须要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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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已经走到我身前的杜芳湖并没有现我的迟疑。她幽幽的叹口气说出来的话听上去更像是一种哀求:“我家已经好几年没招待过客人了;我想如果你能去坐坐的话我母亲一定会很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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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水依然不停的拍打着海堤、海风依然不断的吹拂着我们;不远处传来了海鸥的阵阵鸣叫突然我想起了年幼时隔壁家的姐姐用录音机经常放的一老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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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楼玉宇倒了阵形来营造这绝世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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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中痴心的眼泪会倾城、霓虹熄了世界渐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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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会谢、笙歌会停、显得这故事尾声、更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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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粤语歌。在小的时候我一直不知道里面唱的是什么只是单纯的喜欢那份凄婉欲绝的乐调;但在香港呆了这么久之后我已经懂了。懂了烟花为什么会谢、懂了笙歌为什么要停、也懂了故事的尾声为什么要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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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笛鸣响我和杜芳湖在尖沙嘴港口下了船。这里有无数等着载客的的士我们上了其中的一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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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里?”司机打下咪表后问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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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水埗、钦州街。”杜芳湖简短的对他说。司机应了一声很快的这辆的士就融入了大街上的车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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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水埗?你住在那里?”我问杜芳湖为了不使得这个问题过于刺激到她我的声音很轻——我从来没有去过深水埗区但也曾听说过那里是香港的贫民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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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杜芳湖的脸一直对着车窗外的那些高楼大厦我没法猜到她现在的表情、和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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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九龙到深水埗的士大约开了四十分钟的时间。当我们在钦州街下车时气温已经很高了。举目所及之处都是一些老古董式的房子在这里生活的人并不像普通香港人那样总是一副神色匆匆的样子;而是悠闲自在的坐在凉棚下喝大碗茶、闲聊偶尔还会从某个玻璃坏掉的窗口传来阵阵麻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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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不断有人和杜芳湖打招呼所有人都用一种暧昧的眼神看着我们——我已经现了西装革履的我和这个环境格格不入——还有几个老妇人把她拉到一旁一边偷眼看我一边嘀咕些什么杜芳湖则一直陪着笑耐心回答她们的一切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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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拐进一条小巷这条小巷留给我的印象是如此深刻以至于永生都无法忘记——砖屋白垩脱落的地方原本艳红的“拆”字已经开始褪色;路边的阴沟永远散着阵阵恶臭;小孩子就在这阴沟旁、常年积水泥泞的小巷里奔逐嬉戏;街角有一个架着油锅的老妇人一直就那样冷漠的看着看着这些不懂得忧愁为何物的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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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想像在香港还有这样的地方在那一刻我居然有回到了从前的感觉。以前我居住的县城里也有些地方和这里一样。我的父亲那时经常骑着单车载我飞的穿过这些地方。然后他会对我说:要好好学习否则以后只能生活在这种地方一辈子被人瞧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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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racle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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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7-5 08:49
第十二章 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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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芳华端出两杯温水放在桌上又对杜芳湖打了一阵手势。杜芳湖点点头从坤包里拿出一些零钞给她然后她对我笑笑、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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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男孩子也趁机找了个借口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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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华去买菜了。阿新留下来吃个饭……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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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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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芳湖有些无奈的笑笑:“这就是我的家庭一个妹妹不能说话;两个弟弟没有文化只能跟着别人瞎混有时干些力气活贴补家用;还有个最小的妹妹在念中学今天补课去了。至于我妈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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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尿毒症每个月都要去医院做两次透析。”杜芳湖很艰难的说完了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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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应该怎样安慰她我们一下船就上了车所以我并没有买些什么东西我有些后悔;但又隐隐觉得杜芳湖并不需要这种廉价的同情和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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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新每一次在澳门的时候我都会想要是不再回这个家;我就可以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可以不用再那么辛苦的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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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苦笑着继续说:“可是每次回到家里我都会觉得只有这样的生活才是我真正想过的生活。不管弟弟妹妹们再怎么不争气母亲的病再怎么要花钱;但他们始终是我的亲人。我知道要是我遇上了什么事情我可以指望的就只有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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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顿了顿低下头去声音轻到我几乎没有听见:“现在还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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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芳湖说完这句话后没多久门外的巷子里升起了阵阵炊烟;很快杜芳华就做好了饭菜。看得出来她是以招待贵宾的规格来的——菜盘摆了满满一桌;甚至还在我的面前放了一个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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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这一切后杜芳华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杜芳湖。杜芳湖点了点头她掀起布帘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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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去叫妈咪起床。”杜芳湖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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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布帘再度被掀开。杜芳华搀扶着一个形容极其憔悴的老妇人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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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咪来坐这吃饭。”杜芳湖指着我笑意盈盈的说“这是我朋友邓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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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了起来对杜妈妈说:“阿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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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妈妈打量了我几眼赶紧让我坐下。她看上去有些兴奋原本苍白的脸上泛起两道红晕。她不停的给我夹菜还一直要杜芳湖劝我喝点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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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我真的不会。”我笑着推辞。但她还是一直念叨着;一直往我的碗里夹那些鸡腿、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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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我的母亲离开我那天起我就再也没有这样吃过饭了。父亲总是很忙难得和我在一起吃顿饭。姨父姨母和我倒是经常一同吃饭但那间餐厅实在太大了餐桌也一样;我们总是隔得很远而姨父也不喜欢大家在吃饭的时候说话;我们总是默默的各自吃完面前的那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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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这顿饭吃完我还没有从这种时空错位的感觉里恢复过来。虽然杜妈妈一直留我多坐一些时间。但我还是坚持说我该回家了姨母还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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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那你代我送送邓生。”看到实在留不住我杜妈妈只能这样说。她一直笑咪咪的带着洞悉一切的表情。从那份表情里我知道她也像杜芳湖的两个弟弟一样误会了我和杜芳湖之间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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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妈咪这次公司安排我和阿新一起出差我和他一起走。”杜芳湖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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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那好。邓生大姐长这么大还没出过远门;有你在她身边照顾她我也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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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您放心。我会照顾好阿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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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芳华把一直笑着点头的杜妈妈搀扶进了房间。等到她再走出来杜芳湖从坤包里拿出那些钱放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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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这个月的薪水二十万。十六万是妈咪做四次透析用的不能乱动;还有四万你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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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芳华点点头然后杜芳湖继续说:“我这次出差会去得比较久要是一个月后还没有回来。你就给老三和老四一人一万告诉他们这是我说的要他们自己拿去做点小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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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芳华用惊疑的目光看向杜芳湖。她是不能说话但她并不傻。杜芳湖笑了笑无限爱怜的摸了摸她的头;然后拿起坤包对我说:“阿新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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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我并不知道杜芳湖为什么要和我一起走。但当的士开到半山区的时候我已经全部明白了——离那套别墅越近我的心里就越没底。等到车子停下来的时候这种心虚已经展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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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害怕害怕即将到来的、未知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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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时间没有人照看的草坪里野草肆无忌惮的疯长着。我们就穿过了这显得荒凉的草坪走进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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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已经没有了菲佣玛丽也没有了司机阿峰只剩下厨师赵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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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姨已经五十岁了没有儿女也没有亲人。离开了这个家她没有别的任何地方可去。所以她依然留在这里——在最困难的那段时间里她没有一分钱工资甚至还要把自己的积蓄拿出来维持大家的生活;但她却没有一句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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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在大厅里看电视这也是她唯一的消遣了。看到我进门她站了起来:“邓少银行的人昨天又来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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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姨停住了说话因为她看到了跟在我身后的杜芳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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